按照赵奋基的种种描述,陈一诺很自然的猜测出,这个所谓的“上古神民”、“龙的传人”,应该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华夏一族,而“真言”,毫无疑问就是华夏民族所特有的汉语。但汉语怎么会言出法随、移山填海,甚至可以让人遨游太虚,这个陈一诺真心搞不懂,甚至觉得不大可能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这主要还是因为刚刚他随着圣龙寺门前少年们唱圣歌的旋律,放声高歌“龙的传人”的时候,太过于深情投入了,根本没有察觉到随着他的歌声,自身形貌和天象都在发生着异变,否则他现在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陈一诺这场意外的演唱秀,让本就因家务事而有些焦头烂额的赵子爵,更增添了一项摆平信奉圣龙教下属的任务。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把个四处忙着救火的赵子爵弄了个欲仙欲死。
如前所述,从五星联邦或五星教民的角度来看,真言术士都是为了圣龙的荣光而钻研真理的学者。而在圣龙公国联盟或者圣龙教民的眼中,他们则是被魔鬼诱惑而沉迷于力量,从而因骄傲而堕落的邪恶之徒。圣龙教民看到陈一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以真言诵唱圣歌,拔刀子相向简直再正常不过。倘若不是赵奋基听到他的歌声后及时赶过来,最后的场面肯定会火爆的如同火星撞击地球,完全不可收拾。
把陈一诺拉离了是非之地,让他今夜入住子爵自己的卧房,从而避免了他和那些圣龙教民的接触,这就算暂时解决了他的问题。之后赵奋基开始全力处理起自己的家事了,整个一下午加上一个晚上,他和子爵夫人摆事实、讲道理,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最终依然还是夫纲不振,收回了此前有坎普留守罗斯拉堡的成命。
最后的结果,是坎普成为随赵奋基出行的十名精锐骑兵之一。而留守罗斯拉堡的人,改以赵奋基七岁的长子为首,由子爵夫人监理。
这个消息第二天颁布后,举城哗然。
罗斯拉堡并非是一座普通的城堡,他是自由同盟首都克里米亚北方最重要的军事支撑点之一,并且直接和五星联邦接壤。虽然目前自由同盟和五星联邦之间相安无事,但双方一旦有了军事摩擦,罗斯拉堡必然首当其冲。
这也正是为什么罗斯拉堡明明地处新北京与克里米亚商道之中,却从来不会打开城堡大门招待往来商旅,收取商税赚取补给收入的原因。一旦双方真的要开打,很有可能会有五星盟方面的军事人员化装成商旅偷袭罗斯拉堡。即便不偷袭,让五星盟方面化装成商人的探子频频出入城堡,打探城堡各种防御设施的虚实,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重要的军事支撑点,子爵自己武痴发作溜号也就罢了,安排留守的人员居然不是能力最强的坎普,而是一个幼儿外加一位妇人,这本身就是对罗斯拉上下人等士气的极大打击。包括罗斯拉子爵赵奋基在内的城堡众人,现在都只能祈祷五星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上门来了。
除此之外,赵子爵也不是发起痴来什么都不顾。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了,声称有重要情报需要亲自向自由同盟执政大公汇报。这样一来,同盟方面就不会追究他擅离职守的责任了——至少他自己觉得,应该、大概、可能、差不多……不会。
第二天一早,充分补充了饮水和其他补给的四十多人再次踏上行程,其中就包括了十名护卫子爵佣兵赵奋基的同盟骑兵。
而在队伍出发之前,陈一诺再一次随同赵奋基一起登高观看了日出,并尝试学着赵奋基的样子来凝练剑煞。结果并不出乎意料,看起来陈一诺的血脉之中完全没有领悟凝练剑煞之法的天赋,对着日出摆姿势完全是白忙一场。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当陈一诺尝试用汉语施展所谓的“真言秘术”的时候,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最后可谓是言出法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开始陈一诺也是吃了不少瘪来着。他高呼:“风起!”风鸟都不鸟他。
后来他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了,居然来了一句对风这一现象的科学性描述,“空气以每秒十米的速度从东向西快速流动!”于是立刻就招来了一场六级的大风,刮了足足有半分钟。
尝到了甜头的陈一诺,又尝试用“空气中的水分快速凝结下落”这种描述方式来搞降雨,同样取得了成功。虽然雨水并没下多少,连干燥的地面都没有润湿,但下雨的感觉还是清清楚楚的。
这一成功不但让赵奋基差点惊掉了下巴,就连陈一诺自己也是完全不明所以。他多次运用时空道标尝试检测自己的真言秘术发动时,时空洪流的分布和能量流动分布,但始终没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前文我们说过,在多维量子时空中,每当一个事件发生时,都会因各种不同可能性的具现而让世界线分裂。具体到像释放真言秘术这样的魔法,那就一定会存在成功和失败两种不同的结果。神祗的化身可以通过其主观的意志选择进入具现出他所希望结果的那条世界线,这种情形的外在表现,就是神祗化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如同有着巨大的魔法威力一般。但这个“真言”却完全不一样,每当陈一诺精确的用一句汉语描述出将要出现的现象时,比如他说,“空气以每秒十米的速度从东向西流动”,世界线也会发生分裂,但不论分裂出来的哪一条世界线,结果全都是这句话被具现出来了,没有一条世界线里这句话是失灵的。
这简直一点也……不科学!
不过,这种技术也不是完全的“言出法随”,因为它没有办法绕过各种热力学定律,以及能量守恒、物质守恒定律。比如当陈一诺以“空气中的水分快速凝结下落”搞过一次降雨后,马上再搞第二次降雨就完全没戏,因为空气中的水分已经全都在第一次降雨中消耗干净了。同样,陈一诺想要让热量从低温物体定向传导到高温物体上,或者用真言术创造一个永动机,也完全不可能。
陈一诺做的最后一个实验,是用真言为自己凝练剑煞。可无论他怎么描述,剑煞始终都凝聚不出来。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到目前为止,陈一诺根本就没搞明白那个“剑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他自己根本就没搞懂这玩意究竟是啥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无法精确的描述它,那真言术不灵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了。
陈一诺因此得出了一个关于“真言”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那就是不论用真言来干什么,都必须先搞明白这种现象的原理,否则用真言无从着手。
……
帕崔夫被发现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谁也没有提前预料到,大名鼎鼎的“大漠十八骑”,会在堪培拉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村庄里吃瘪。居然在一切行动全都顺风顺水的当口,意外的撞到隐藏了一名少年剑客高手的商队,不但突袭未果,反而连续损兵折将,被这位少年高手一口气杀了六个。等到半只脚已经跨入“骑士”行列大首领基洛尼恩出手,眼看就要把这小崽子搞定的时候,更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一位剑士亲自出手。于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大漠十八骑就被杀了个干净,连贼首基洛尼恩都被阵斩,最后只有四个人四匹马逃了出来。
这四人当中有两人带着伤,没跑出多远就坚持不住,挂了。因为是战败逃窜,这几个马贼根本没带着行走大漠所必需的补给,剩下两个人又有一个很快就被大漠的酷热夺走了生命——这还是抢了死去的那两人的羊皮水袋,坚持了更长时间的结果。
帕崔夫早年是行走大漠商旅中的一个骆驼手,对于如何在大漠这样严酷的环境下生存很有心得。他收拢了死去同伴的马匹,用缰绳拴在一起。路上哪一匹马坚持不住了,他就杀这匹马取血,依靠马血来解渴和充饥,最后终于让他挺到了最后一刻。
当时四匹马全都完蛋了,帕崔夫一个人晕倒在最后一匹死马前方两公里处,等死。结果李琼士男爵的扈从及时发现了他,而且刚巧这位男爵大人的身边此刻有一位真言医士随行。于是帕崔夫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从而让男爵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这位真言医士名为米一白,一手真言医术相当高明。只用了两张医护符篆,外加一个真言“愈”字诀,就生生把帕崔夫一个将死之人从地狱给拉了回来。
“是谁?”面对醒来的帕崔夫,面无表情的李男爵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罗斯拉男爵赵奋基。”